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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第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手术刀.”

“镊子.”

“不,不行!这样根本救不下来!”

“喂!拦住他!病人家属不能进来!”

“梦华!醒醒!”

“梦华!梦华!”

唔......好吵.......

“梦华!!”

砰!

房间内,有什么东西掉落了.

哈......哈......

苏梦华大口喘着粗气.

这......这是什么?

醒来的苏梦华,发现自己在一个蓝色的,看上去很有科幻感的舱子里.

我......我不是死了吗?死于肺癌晚期.

苏梦华努力地回忆着,发现自己最后的记忆,正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做手术的时候.

那么?这里是哪里?

苏梦华的目光看向舱外,发现舱外站着一位看样子有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为何,他的眼睛里包含着泪水,嘴巴半张,好像要说些什么的样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谁来着?这棱角的轮廓,还有苏梦华所熟悉的,漂亮的眼睛,跟她的男朋友,叶浩的样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个舱子里?醒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自己男友的父亲.

“您?您是......叶浩的父亲?”

不管怎么样,苏梦华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否是苏梦华的错觉,她面前的男人,原本有些感动的,欣喜地表情,却是僵住了,他不断地把嘴巴张了又闭合,好像是在犹豫着.

“您.....您好?”苏梦华看着男人呆滞的样子,试着说了句话.

她面前的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眼眶里的眼泪随着眼睛的闭上,就这么滑了下来,流过了脸颊.

“我......我就是叶浩.”

有那么一瞬间,苏梦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但......但是,幻听这种事情不应该是老奶奶才会有的经历吗?

自己有那么老吗?

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出现幻听,苏梦华不禁又问了面前那个沧桑的,丝毫没有她那个二十多岁那个长得帅气的男友的感觉的那个中年男子一边。

“不......不好意思,您刚刚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楚。”

然后她面前的男子有些悲痛地底下了头,他这副样子让苏梦华不禁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是叶浩。”

“哈?”

“那个......梦华,我知道你现在还接受不了,其实我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会这么快,那个.......梦华?”叶浩看到自己的女友眼中仿佛失去高光的样子,嘴里“哈......哈”地揣着粗气,如果不是叶浩在苏梦华出舱开始就一直看着她,他还差点以为他的女友刚刚被谁做了些不好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梦华抱着自己的头,然后不断地发出某种鬼畜视频的叫声,“蛤蛤蛤”地叫着。

“那个梦华.......听我说,如果实在接受不了的话......”

“所以怎么接受地了啊!”

.........................我是已经冷静下来的分界线............................

经过了叶浩的解释之后,苏梦华才知道了发现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在那样的科学背景下,我的癌症根本就不可能治愈好,所以只能去做人体冷冻,把自己给冻起来,最后到了二十年后,二十年后的医疗水平,才能将我的癌症彻底治疗断根,是这个意思吗?”

“对的,二十年后的现在,因为人工智能的高速发展,你身体里的癌细胞已经被潜入的纳米机器人给全部杀死,其中纳米机器人它错杀的细胞也就才一点点而已,而且苏梦华你真的很幸运,二十年前的人体冷冻技术还不发达,你是第一具成功的案例,而且...........”

“停停停!”苏梦华赶紧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老实说,我现在还是接受不了,你能够想象吗?我前一周我的男友还在病床旁边陪着我,一副要生死离别的样子.......”

“的却是生死离.......”

“你别打断我说话!你知道的现在有多么混乱吗?二十年!二十年呵!二十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瞬啊!短短一瞬间,我的男友就比我大了二十岁!这.......这么......怎么接受得了!你现在都到了可以当我爸爸的年龄了啊!”

苏梦华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一瞬间,就是一瞬间,就相当于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能有多大差距?当初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了大城市也不就是二十年的时间!

“我们可以从头再来,二十年都熬过去了......”叶浩安慰道。

“那我这二十年的社会常识怎么办?我对二十年的社会发展一无所知!”

“我都记录下来了,有关于二十年间发展的纪录片和新闻。”

“那我们怎么办!你现在可是比我大了二十岁啊!”

“我们可以从头再来,我可以你带你去我们去过的那些地方,我们可以重新创造我们的记忆。”

苏梦华沉默了,她闭着眼睛,根本就不敢看向叶浩。

“我想要回家。”

“我送你回去。”

“我想自己一个人走,除非二十年后的现在连回家的道路都改了。”

“我送你到门口吧。”

..............

苏梦华独自一人走在街头上也对这种时候有谁会来陪她呢?

现在大脑开始混乱的她必须要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我记得11号线地铁应该是.”苏梦华做看右看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地铁站的影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着几个梳着非主流沙马特发型的不良青年走了过来.

“哟!小姐一个人呐?”走在最前面那个有着标准黄毛的沙马特青年说话了.

结果到哪里都有这种人啊……

苏梦华无奈地想到.

“喂来陪我们玩游戏怎么样?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拉!”

嗯,在苏梦华想象中应该是这样的.....

然而黄毛的下一句话让她大跌眼镜。

“看你一个人很苦恼的样子,有什么苦恼吗?可以和我说说哦!”黄毛微笑着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红色的气息。

嗯,就是那种社会的气息。

别误会,所谓的社会气息嘛......就是,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正直上进的良好公民这样子的。

所以现在中国已经完成了社会主义建设了吗?苏梦华不禁这样想到。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直到黄毛再次说话,苏梦华才回过神来。

“啊!那个您知道11号线地铁怎么走吗?我不是很清楚路在哪里。”

“十一号线往这边一直直走就行了。”

“谢谢。”

告别了社会主义良好公民黄毛了之后,苏梦华走到了地铁站。

然后大概20分钟左右,苏梦华就到了家,这比20年前来说,苏梦华回家所需要的时间,将近是二十年前的一半。

“还好,这里还没有变化。”苏梦华看向自己面前的那栋居民房,不禁拍了拍胸口,如果连家都不一样了,苏梦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叮咚!电梯上得非常快,但是却没有任何超重的感觉。

看向了那熟悉的大门,大门的两侧已经没有贴着对联了,上面还隐隐约约有些残留的胶纸的痕迹。

从小,苏梦华的母亲就这么跟她说,对联这种东西,要一家人贴,才有意义......

泪水模糊了苏梦华的双眼,二十年了,子女二十年没有陪伴着父母,父母到底有多孤单?

包含着歉意地,苏梦华敲了敲门。

“来了来了!”

房间内传出来的,是比两周前要老了三十岁不止的声音.

很快地,木门打开了。

两个人,跨越时空的母女,就隔着一道防盗门,这么站着。

“老妈,我回来了。”

一时间,苏母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泪腺,然而她还是说道......

“欢迎回来。”

苏梦华看着自己的母亲,她觉得......

母亲老了好多。

“进来进来,给你看看家里的变化,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苏母弓着腰,脸色有些苍白的样子,苏梦华观察得很仔细,她发现,母亲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她的面色之所以会显得苍白,也是因为母亲想要在她女儿面前挺起腰来,才疼得面色苍白吧......

“家里变化很大,除了你的房间,其他地方都变样了.”

听到了苏母的话,苏梦华开始观察起来,客厅里的电视和墙融为一体,桌子是透明的,旁边还有几个机械手,二十年前世界全面发展人工智能,二十年后都已经这么发达了,现在的苏梦华的心情,可能就像是改革开放前农村人来到大城市一样吧.

其实除了科技的变化之外,苏梦华发现家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像她的房间,就还是和两周前......哦不,二十年前一样,根本就没有变化过.

说起来,老爸老妈的房间也没有变过呢......

嗯?等等?

苏梦华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老妈!老妈!”苏梦华走出房间,呼唤着苏母.

“怎么了?”苏母有些紧张地跑了过来,毕竟苏梦华才从冷冻舱出来,谁说不会有什么变故呢?

“老妈......”苏梦华知道自己惹苏母担心了,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还是问了她想问的问题.

“老妈?老爸呢?”

苏母听到了苏梦华的话,怔住了,她扭过头,不让自己的样子给苏梦华看到.

“老妈?”苏梦华看到了苏母的样子,担心地问了一句.

“唉,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苏母叹了口气,说道.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苏梦华才知道,原来不贴对联的原因,不是家里少了一个人,而是家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上了车,听到了车上人工智能的提示,苏梦华才知道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不是要去看老爸吗?

但是z山,不是建墓地的地方吗?

在车上,苏梦华早有猜测.

但是当猜测成真的时候,她才不禁跪在她父亲的坟墓前,失声痛哭.

“你爸爸在你出事后差点害了心脏病,好在人救回来了......”苏母颤抖着说道.

“那......为什么......”

“在你出事后,叫他不要喝酒,非要喝,结果呢......有时候就那一瞬,人就没了.”

一瞬,对啊......一瞬有多长时间?

毛泽东说过,一转眼,三十年.

而一瞬间呢?二十年,二十年时间,对于苏梦华来说,也就是一瞬间而已.

二十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苏梦华摸着自己的胸口,在几个小时前,这里还是冻着的,现在却有了温度.

然而有了温度的这颗心,却痛了起来.

...........

在离苏梦华的不远处,有位中年男子,在旁边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他就是叶浩,叶浩早就知道了苏爸出事了的事情,但是他却并没有上去安慰苏梦华.

让她看到我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她会更难受吧?

这种时候就让她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吧......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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